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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大妈,何处人别问,但亲戚邻居皆曰:“不简单,能人一个也!”人常说,从小看大,三岁看老。少时的她已表现出非凡才智。
“你这死妮子,再去上学,我打瘸你的腿!”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拿着一把扫帚站在自家大门口,狠狠地叫道。
“咱爹妈都不管,让我上学,你凭什么不让我上学?”另一位更小的女孩说着说着,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。
“你不上学是没解放,可现在毛主席叫上学了。”
“毛主席叫你上,你找毛主席去,我就是不让你上。看你现在不听话的样子,都是你比我多识两个字,长本事了!赶紧给我放下书包割草去。”大一点的女孩子高高地举起了扫帚。此人乃是少时的黄大妈也。
才过几年,以前那个被姐姐打得不敢上学的妹妹又困惑了。
“大姐,你不是说上学多了就变坏,你怎么不听爹妈话,非嫁那位打倒的地主儿子?他可是上过洋学的呀,你不怕被毒害吗?”当时,村里的姑娘都找根子红的贫民为婆家,富农的儿子都不敢要。可不到二十岁的黄大妈自作主张,背着一床被子,趁着天没亮,一个人走到了她相中的那位落迫的地主家。
沉思半天的大姐说:“小孩子,你懂什么?”并把她那又粗又黑的辫子用力地往后甩了甩。
黄大妈这一甩辫子,没几年三大改造就完成了。中国进入了社会主义初级时期,阶级矛盾已不是社会主要矛盾了,知识得到重用。黄大妈的丈夫当上了公社医生。别小看这个公社医生,可让黄大妈有力证明其独特眼光了。
三年自然灾荒时,那些俊俏媳妇被无米之粥饿得惨兮兮,个个面黄肌瘦。只有黄大妈脸更白了,酒涡更深了。娘家人也偷偷粘了光。在她家看小孩的老娘把她女婿在公社能到的米面,窃到一把两把粮食,再缝在她老爹衣裳里。结果,村里只有她兄妹一个都没有少。别说爹妈服她,敬她为神,那位心里一直藏有怨气的妹妹,也敬她五体投地。
“黄大妈,你这技术咋练出来的,能给我指点指点吗?”黄大妈只笑不答。她怎好说她在乡镇医院的惊心动魄的历史呢?那么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们,吓着了可不好。如果再讲讲自己没上一天学的历史,这些书呆子非晕也。
现在,没有几人知道她没上过学。你看她白白胖胖,戴着眼镜,真是又富态又高雅,就是一位白领老太也。黄大妈的儿媳妇却说,我那婆婆,如果有机会读书,那本事当个省长都绰绰有余。说者是满含怨恨。
怪了,现在有多少母亲不是娶个儿媳妇丢了儿子。当婆婆的像个老奴隶。黄大妈咋就那么有才,得儿媳妇如此“赞许”呢?
“儿子,世上最亲的是你老娘,钱多了,放老娘这,娘给你保管。”这是儿子成为男人那天,黄大妈私下交待儿子的。
“老娘你放心,有钱不给你给谁。”听话的儿子不想刚结婚就让家里起内战。但这一交,竟交了二十年。前十年,拿儿子的钱在农村放高利贷;现在又忙抄股买积金。赚钱的时候,她媳妇连点甜头都尝不到;赔时,当儿子怎能逼老娘掏本钱。
总之,有人喜来有人忧。黄大妈当位母亲可是幸福。可邻居都知,他儿子和媳妇已分居多年了。黄大妈对于这件事不以为然道。
“儿媳妇真没本事,还是位国家小干部呢?自己小家的事都不会处理。”黄大妈在和那一辈子对她只会点头的院长丈夫嘀咕。
再说黄大妈女儿,胜过她嫂子十倍。一进婆家门,就是她小家的财政部长,这点也许是母亲的真传吧。但是黄大妈还是不放心。抽空就亲自上门指导,帮助女儿整理小家,结果把女婿给整跑了。
“她哪是我丈母娘,就是我的皇母娘娘。她女儿就是圣女!我就是那世上最丑最无能的癞蛤蚂。我再不走,只有留着被她们踩死的份,她们都把我儿子教导的,不叫爸爸,和她们一起叫我小名了。”成了别人女婿的男人掉着泪和哥们哭诉。
除夕之夜,黄大妈看到儿子和女儿,孙女和外孙围绕自己身边,有一种另类的成就感。心想,我七十多了,儿女满堂。瞧!对门老刘家,老俩口才六十,过年竟没一位子女回来,都成空巢了,真没能耐!黄大妈笑逐颜开,像她那刚烫的新发型。
又是几年。昨天,遇见黄大妈邻居李大妈,便顺口问黄大妈现在如何?“黄大妈呀,精神头可好了!正在忙她孙女的事呢,那孩子找位农村出来的大学生,她奶奶咋看咋不顺眼,非让吹了。听说俩孩子都谈四年了,她孙女正闹得呢。”
呵!一下子就跨越两代人的鸿沟!解放前的人,管起二十一世纪爱情了。像超人,越时空了。黄大妈,你真“能人”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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